太平煤礦 李開珍
我的辦公室前面是一個走廊,廊的另一面墻上有三個大大的玻璃窗,墻外便是機廠的廠區。有時伏案工作久了便有些腰酸背痛,頭腦混沌,視覺疲勞,頸椎病來犯。每當此時,便會走出屋門站在廊中,活動一下脖頸,舒展一下腰肢。眼睛不經意間,總能看到機廠內一位女工忙碌的身影。她身材苗條,一身洗得發白的工作服總是穿得整整齊齊,映著她端莊、白皙、秀美的臉龐,讓我想起了戰爭時期不愛紅妝偏愛武裝的女戰士。高高的發轡大概是怕打擾主人的工作,聽話地附在她的腦后。
今天,她坐在一張矮凳上,身后是一個半米高的紅底白字的牌子,上面寫著:待修托輥;身前是堆在一起的幾十個待修托輥。她手上戴著肥大的、沾滿油污的手套,這手套大概使用得久了,只有靠近手腕的地方還勉強保留著她潔白的本色。她就用戴著這樣的手套的芊芊玉手將托輥豎起,用工具敲打,然后再雙手捧起輕輕磕幾下,里面便有一個東西滑落出來,我猜那大概是壞掉的軸承。最后又往里面裝進了新的部件,擺弄了一會,一個托輥大概修好了。她又上下左右審視了幾遍,才放到地上,右手只一個輕柔的動作,那修好的托輥便乖乖地滾到了寫著“完好的托輥”的牌子前面。我回屋約莫工作了兩小時左右,再出去看時,所有的托輥都已整整齊齊地排好了。她正站在托輥的前面,不知是像我一樣舒展疲憊的腰肢還是在欣賞她的杰作,那神情頗像一位上體育課的老師在用慈愛的眼神看著排好隊列的孩子。
這美麗的畫面可惜我只欣賞了片刻,她便轉身拿起了一把笤帚清掃廠區的地面。她的動作幅度并不大,但每掃一下,笤帚都緊緊地接觸地面,就像她那穿著解放鞋的雙腳,每走一步都腳踏實地。她掃著地時,有時又彎下腰來撿拾著地上的什么東西,我猜想那大概是掉落在地上的小零件吧。掃完后她又去墻角拿來一個撮子,把掃到一堆的東西掃進撮子里,大概是怕落下一點點東西,她把撮子挪動了幾次,也掃了幾次,才直起身子向墻角的垃圾桶走去。
下午,她的工作區忽而又出現了一臺不知哪兒出了毛病的小型機器。她時而用螺絲刀擰擰,時而用毛刷刷刷,再用口吹去刷下來的灰塵,時而又拿起一塊抹布在機器上擦拭。那專注的神情頗像一位藝術家在雕刻什么偉大的作品。
下班前,她又扯起長長的水管沖地。大概是水管不夠長吧,她費力地將水管頭抬得盡量高一些,水流便像一座拱橋從她手中的水管頭架到離她身體更遠的地上。她偶爾又會讓水管頭上下浮動,讓凈水趕著污水向前推進。有時她會用一個手指堵住半個管孔,水流便像一把利劍從管中筆直而有力地刺向那頑固的污漬了。在她的努力下,廠區灰白干燥的地面瞬間就變得潤濕潔凈了。
她每天就這樣在平凡的工作崗位上默默無聞地勞動著,我也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她那勞動的身影,但我至今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只知道她是我們企業一名普通的員工,然而,正是這些普通的員工在自己平凡的工作崗位上長年累月默默無聞地勞動,才使我們的企業不斷發展壯大、繁榮富強,走向光輝燦爛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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