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煤礦 姜洪濤
“一片寂靜。一片黑暗。只有各自頭上礦燈的一星豆光勉強照出腳下的路,這完全像遠離人世間的另一個世界。”這是我第一次下井時的心理寫照。當阿姆斯特朗第一腳踏上月球的時候,他的感受也許莫過于此吧。
近兩年的煤礦一線生活,讓我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學生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煤礦一線工人。不低的工資收入,是別人看到礦工的光鮮亮麗的一面,但是背后付出的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每天從買班中餐到班前會到下井再到上井這就是十幾個小時,上井后吃過飯就去睡覺;然后起床—下井—上井—吃飯—睡覺,如此重復著這種機械的生活。一年半下來,和我一起來的11個大學畢業生,變成了現在就我一人還在一線工作,工友們戲稱我為“碩果僅存”。在這期間,我也痛苦過、彷徨過、掙扎過,甚至也想放棄過!當時我的導師送給我了一段話:困難總會有的,前面路上不只有鮮花彩霞,更多的是荊棘和陰霾。困惑時你可以嘆幾口氣,勞頓時你可以稍作歇息,卻不能在怨天尤人中躺倒不干。有一句話叫“磨難是一所最好的學校”,有個成語叫“蚌病成珠”。
盡管繁重的勞動弄的我心緒紛亂,但是我知道了這就是煤礦,這里需要的是吃苦、耐勞、勇敢和無畏的奉獻精神;這不是弱者的職業,要的是吃鋼咬鐵的男子漢。我不再把自己看做一個高高在上的研究生,而是把自己定位成一個普通的煤礦工人,工作中遇到不懂的就問,看到不會的就學。在綜采一區這一年多的時間中,我從一個只知道拿锨清煤的新工人,到后來熟悉采煤全部工種,最后光榮的成為一名采煤機司機,得到了領導和同事的認可。在大學生座談會上,我向蔡礦長、薄書記以及當時與會的礦領導作了匯報,得到了領導們的認可。
因為我在學校學習的是地球物理勘探專業(屬于地質類專業),雖說學習了一些地質、巖石的基礎課程,但相較于地質專業所學的地質方面內容又有所欠缺,花園煤礦東大巷暗斜井的掘進為我提供了學習的機會。東大巷暗斜井是全巖斜巷掘進,掘進過程中勢必要穿地層掘進,會揭露不同的巖層,見到不同的巖性;會揭露不同的地質構造,再結合學校書本上的理論知識,能夠真正的做到理論聯系實際。所以,礦上決定讓我到掘進一線去加強對巖性、地質及掘進工藝的認識。也因此我來到了花園煤礦掘進一區。
來到掘進工區一個月了,更是在采煤工區呆了一年多,心里拿采煤和掘進做了個小小的比較。巷道掘進包括巖巷、煤—巖巷及煤巷三種類型掘進;巖性各異使用的施工工藝及方法也不相同,其規格要求也隨巷道用途而異。但掘進工序都是按照開拓位置定向放線、鑿眼爆破、裝運煤巖、支護、鋪設軌道。通俗講即為“打眼、放炮、出矸、定道”這八個字濃縮了掘進的工序,看似簡單!當然它要比采煤的工序簡單,但是簡單不意味著輕松。掘進工全部集中在迎頭,迎頭斷面多大也就有多大的活動空間,一眼過去就能看到所有的人在干什么;而采煤工作面上有采煤機司機、支架工、前部運輸機司機,有上端頭、下端頭,有平巷運輸機司機、皮帶司機,有移動電站里的電工、泵工,他們是大范圍撒開的。在掘進工區不可能存在偷奸耍滑的工人,因為在大家的眾目睽睽之下無處可遁。所以,掘進工區的工人更實在、更踏實。雖然沒有采煤上笨重的單體支柱、沒有需要幾個人甚至十幾個人拉拽的液壓千斤頂;但是,一個班下來連續打炮眼、打錨桿支護,在這種半機械半人工的作業方式下,每個工人都是一身泥水,又在風筒的直吹下,簡直是風濕入骨。可以調查一下,但凡是干過幾年掘進的工人哪個沒有風濕骨痛的毛病。全巖巷掘進,塵屑紛飛,掘進工人吸入體內的是巖塵。雖說煤塵、巖塵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都知道巖塵比煤塵對人體的危害更大。班前會的準備、班中的八個小時繁重的體力勞動、班后的交班工作,不論采煤還是掘進哪個一線工人都要付出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但是掘進工人因為人員少和連續的作業工序,班中餐的就餐時間也只能集中在放炮后的那十幾分鐘(當然還要準備支護材料,所以也只有短短的幾分鐘),所以只能是什么時候放炮什么時候吃飯,經常會聽到上井后工友們之間說“今天又是個到點炮,飯又白買了”,所以看得出掘進工人時間更緊湊,工作節奏更快。當看到掘進工人的工資收入比采煤低時,一個工友笑著戲稱“人家采煤是在給礦上掙錢,而咱們掘進是給礦上花錢;采煤進尺越多,出的煤越多,給礦上掙的錢也越多,而咱掘進進尺越多,用的材料就越多,給礦上花的錢也就越多”。但是,沒有掘進巷道的開通,采煤也不可能采出煤來。我覺得都說采掘一線,掘進的工資收入也應向采煤看齊。畢竟“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
采煤也好,掘進也罷,煤礦一線工人都應該值得尊敬。別人問我這是你的理想,還是對命運的認同?其實我沒考慮那么多,我只是面對我的現實。至于所謂理想,這不是職業好壞的代名詞。一個人精神是否充實,或者活的是否有意義,主要取決于他對勞動的態度。在千米的地下作業,每天都要解決各種技術難題,來確保安全,對于我來說,每天都是新的開始,每天都充滿了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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