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綠樹掩映的長堤,走上通往湖里的泥草小路,腳下感覺軟軟的,如踩在羊絨地毯上一樣舒服。小路隱在湖草中,多種湖草開著形色各異的碎花,點點花兒如夜空里的繁星,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一股濃郁的湖鮮味彌漫在我的周圍,使我的身心一下變得清新透徹起來。
近岸的湖邊是一片明水地,湖水清澈透底,能清晰的看見水底蠕動的青螺和游動的魚蝦。明鏡似的水面上,水波不興,只有偶爾被游魚或燕子戲水弄出些許漣漪和褶皺來。
明水外的湖面上生著茂盛的浮萍,太陽下浮萍肥厚的綠葉閃著銀光。一起一落的船槳,把倒映在水中的蘆葦和蒲柳一波一折的搖蕩著,像個喝多了酒的醉漢。再遠處的湖里卻是游船點點,鷗鳥飛天。間或有幾架養蟹的網箱高高的插著彩色的信旗,在無遮攔的湖面上獵獵飄揚,好一派如詩如畫的水鄉風光啊。
坐在漁家的小木船上,戴著葦篾斗笠的老漁民,不緊不慢劃著小船前行,船邊叫不上名字的水草像少女飄柔的秀發,或長或短,或粗或細,一律在平緩的水波里悠閑的擺動;船底摩擦水草的聲音和水泡破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那種美妙有如天籟般悅耳動聽。
我看見一些如水稻般模樣,但比水稻肥胖的多的植物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于是請教劃船的老人。老人告訴我它叫“苦茳草”,說它是微山湖的寶貝。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微山縣建了一個外貿港口,專門收購曬干了的苦茳草,把它賣到日本去喂奶牛,非常的“搶手”。他還說到了秋天苦茳草結出的籽兒脫殼后叫芒子米,更是湖中的寶中之寶。微山湖的名吃“老鱉靠河沿”就是因它而揚名海內的。
“老鱉靠河沿”就是在鮮魚鍋里貼面餅子,因為“芒子米”太珍稀,現在大多是用麥子面做的,但比起芒子面做出的味道來,乃有天壤之別。所以用芒子面做的鮮魚鍋餅,才是微山湖正宗的“老鱉靠河沿”。
正沉浸在“老鱉靠河沿”的美味遐思中,同船的人突然叫喊道“快看!那里是什么?”他手指的方向,出現了一大片金色的云霞,又好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幅碩大無朋的織錦,綿延數百米。熱情爽朗的老漁民說“那是水葫蘆花”,說著調了一下船頭,飛快的劃向那片耀眼的金黃……
我撈起一棵水葫蘆細細的品看,它的葉子圓圓的有巴掌般大小,像一個翡翠的小碟子,輕輕的捏一下會發出輕微的纖維破裂聲,軟軟的富有彈性。藤蔓的上端是綠色的葫蘆狀,(它因此而得名吧?)它的下端又細又長,長滿了密密的黑色尖刺,無論多深的湖水,它白生生的根莖都能扎進湖底的淤泥里。我們剛才看到的那片金碧輝煌,正是水葫蘆開出的繁花。花兒密密麻麻一朵挨著一朵,像夜空里銀河兩岸的星辰,又像一叢叢金光耀眼的油菜花。它的花瓣毛茸茸的長著鋸齒型花紋,花蕊花蜜也是一色的金黃,并隱隱透出一個美麗的多邊幾何圖案。一群嚶嚶叫的小蜜蜂,上下飛舞,辛勤的忙碌著采花釀蜜。
我摘下一朵花兒,深深吸了一口,“呀!好香的花啊!”我不由得叫出聲來。這花香沁人心脾,綿綿久長。若與荷花的清香比起來,顯得溫馨雋永,二者難分高下。
老漁民被我們的興致所感染,微笑著說:外地的水葫蘆花是藍色或粉色的,只有微山湖的水葫蘆花才是金色的,就像四個鼻孔的鯉魚那樣,是微山湖獨有的品種。它不但好聞、好看、結的水葫蘆還能當糧食吃呢。老人回憶起了往事:自然災害的那幾年,大人孩子挨餓吃不飽肚子,湖邊的人把水葫蘆曬干了磨成面粉參進雜糧里,或烙煎餅或蒸窩頭當飯吃,才度過了可怕的饑荒,它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啊。
是啊,母親微山湖養育了這些鮮有人知的水葫蘆們,也養育了老漁民這樣勤勞純樸的人民。他們一輩子在湖里營生,不知流了多少熱血和汗水,毫無怨言的辛苦勞作,把快樂美好奉獻給人們。
我不解的問老人:“這水葫蘆花的色香足以與荷花相媲美,它為什么沒有像荷花一樣名揚天下呢?”老人意味深長的說:“它的花期只有短暫的幾天,總是在沒人留意的時候悄悄的開放……”
老人的話說的實在,值得我們深思啊。
█ 運河煤礦 殷允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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