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闌珊芳草歇。客里風光，又過清明節。小院黃昏人憶別。落紅處處聞啼鴂。咫尺江山分楚越。目斷魂銷，應是音塵絕。夢破五更心欲折。角聲吹落梅花月。

一年一度春草綠，又是一年清明時。在我的記憶里，我的姥爺總是穿著一件白襯衣，習慣的把襯衣整齊的扎進褲子里，戴著眼鏡，還說著普通話，斯斯文文，干干凈凈，一點也看不出是農村老頭。小時候姥爺到我家來，鄰家小伙伴偷偷問我，“姥爺在城里是不是當大官？”我神氣的說，“我姥爺在煤礦上班。”

寒暑假都會去姥爺家住上一段時間。那時候，加上里孫、外孫得有八九個孩子，到趕集的時候，姥爺總會找個長點的小棍像趕羊一樣領著我們去吃蒸包，一坐就得兩個桌，蒸包兩籠兩籠的上，看誰吃得多，看誰吃得快。那時候的包子可真香，可現在再也吃不到原來的味道了。

姥爺待人和藹，從不小氣。那個年代有要飯的來家里，他就給人家兩天的干糧；下雨天遇到賣菜的，多多少少會買些人家的菜，讓人家能早點回家；記憶最深的還有一個來家里化緣的和尚，姥爺熱情的招待人家，和尚在姥爺家便住了幾日，從此和姥爺結下了深厚的交情。每年和尚下山都會來姥爺家住上幾日，后來和尚年齡也大了，來不了便托一個小和尚來看姥爺，送給姥爺一串念珠；姥爺總是神采奕奕，話很少，總是見人笑呵呵的，直到生命的最后，好多人來看他，他強忍身上的病痛，仍然笑著感謝人家的到來。

您走了，母親從此沒有了父親，我也從此沒有了姥爺，再也沒有人站在村口等我們回去，也沒有人站在村口送我們回來。好幾次做夢夢到您，您還是原來的樣子，躺在躺椅上不說話，旁邊凳子上放著白色的茶杯，手里拿著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再也回不去那個年代，也回不去原來的時光。

我想如果我們見面，您一定像原來一樣問我工作怎么樣，讓我好好工作，要珍惜組織對我的信任，要經得住組織對我的考驗。姥爺，我聽您的話，認認真真、腳踏實地的工作，我現在工作很好，在職場中遇到了良師益友。姥姥也很好，我們經常回去看她，想接她來我們這過幾天，可她不愿意離開那里，說住不慣城里，可能也是不舍得離開你們共同生活六十年的地方。

年年清明年年有，今又清明故人無。

大概，您去的地方四季如春，你走的時候是春天，我想這應該是你喜歡的季節吧。可是，姥爺，從此我們不再擁有同一個春天，你在里頭，我們在外頭，春天里只剩下一抷黃土和墳頭蒼翠的松柏。

■物資公司  馮亞軍